当下，打工人都有了自己的AI“牛马”，如何用好它并和它“和平共处”，是热议的话题。

3月8日，湖北籍文化学者、作家、诗人余世存来到河南洛阳分享一场名为《AI时代的人文追问》的讲座，他谈到自己也会使用AI，高峰时一天能问20多个问题，还会尝试让AI代写诗作。

余世存一开始觉得AI是得力助手，甚至觉得“AI能取代一部分二三流的作家”，但是他发现“AI也会说谎”，现在更多的是抱有审慎态度，“AI会误导用户，人类需要具备辨别能力。准确说‘AI提供知识，但书籍能给予你智慧’。”

毕业于北大中文系的余世存一直致力于研究中国人的“时间文化”，先后写出了《时间之书》《节日之书》《中国人的家风》等二十余部著作。他一直在追求做一个“有独立人格的知识分子”。

大象新闻《面孔》跟拍了余世存在洛阳的活动。56岁的他戴着一副半框眼镜，面容温和，说话缓慢又富有力量，采访时看记者设备多，他甚至抢着扛起了最重的两包小跑在前面。

“AI的作品与二三流作家不相上下”

今年春节，余世存一家是在海南度过的。当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deepseek问世的消息时，余世存也对它产生了好奇。

“一开始我每天都要向它问20多个问题。”余世存告诉大象新闻，他向AI询问的问题类型很杂，从历史趣事到文化谜题都有涉及，比如，曾国藩会不会英语等等。还会请教一些五行相关的问题，有时候也会让AI写写诗歌。最近，他总问AI关于传统文化方面的问题。

在余世存看来，AI大模型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数字化图书馆，能够协助作者完成许多初步工作。从去年开始，由于写作对资料的需求极为庞大，AI便成了他的得力助手。

“如今文化创作进入了一个‘流体时代’，不少作者的创作不再完全依赖个人，而是融入了集体协作的力量，甚至有人坦然在作品署名后标注‘AI’，这一现象也反映出AI对创作生态的深刻重塑。”余世存坦言。

除了人与AI共创的作品，目前，直接用AI生成的文学作品也越来越多。余世存直言，目前AI生成的文学作品大致处于及格线上下，与许多二三流作家的作品不相上下，甚至在某些方面是能够取代这些作家的。

“也就是说，如果你输出的作品，在想象力、才华、学问等方面，都比不上AI的话，那你可能就会被淘汰掉。我觉得这是人的大脑跟机器的大脑PK的时代。”余世存表示，未来创作的泪点在哪，这是AI无法共情的，也是AI技术的局限所在。

“AI也会‘撒谎’”

尽管在写作中体验到了AI的便利，但他仍着重强调，AI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，那便是它“撒谎”与编造的能力，他曾多次遇到AI给出看似合理却毫无根据的内容。

“就比如，曾国藩其实只会一点英语，但是AI编造了不少曾国藩的双语段子。”余世存经过考究发现，在曾国藩的幕僚中，有一位中国留学生，名叫容闳。当时容闳劝说曾国藩向朝廷提议派幼童赴美留学，曾国藩不仅同意，还与保守派据理力争，由此可见，曾国藩是知晓一些英语的。

不仅如此，余世存表示，对于“早晨7点钟到9点钟之间出生的名人有哪些”等问题，AI也给出了错误的答案。“我‘教育’它，说话一定要言之有据，结果它还在编，说这个人出自哪哪哪，结果一查，那本书都没有。”

余世存告诉大象新闻《面孔》，据他了解，AI中的信息是靠人类的投喂，如果给AI喂料的人将虚假的材料投喂给AI，那么，它输出的内容就很容易误导用户，甚至有可能把我们裹进某种信息茧房，“未来某一天问它1+1等于几的时候，它很有可能回答的是3或者是5，所以我们利用AI的话，一定要抱着非常审慎的态度。”

人类永远是主角 但要建构起对世界的看法

智能科技越来越“全能”的时代，我们人类会不会被取代？即使抱着怀疑的态度思考过不止一次，余世存还是给出了这一答案——“不太可能。”

在余世存看来，“人类将要被取代”这一网络言论，只是马斯克等“科技狂人”提出的设想，“具体的活生生的人一定有他存在的意义，但我们应该如何重建人的主体性，如何让人类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尊重，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问题。”

“自己得有辨别能力，否则别人投喂你啥就是啥。”人类不会被取代，但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。

余世存认为，年轻人在40岁前应该建构起系统地对世界的看法，“在35岁到40岁期间，他必须通过大量的阅读，去建构一个较为系统的、完整的对这个世界的看法。如果过了40岁还构建不起来，那凭借他的认知，在教育孩子方面也会是个问题。”

科技迅猛发展的今天，请常回家看看

AI极速发展、科技迅猛向前的当下，身处时代洪流中的余世存敏锐地察觉到，年轻人正在经受着群体不安。物质生活之外，他们似乎没有时间再关照自己的内心和精神世界，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维系也越来越脆弱，甚至比不上“哥们闺蜜”。

“十年前，这个社会还是一个以家长制为中心的时代，但现在呢，我们的家庭已经成了以孩子为中心的时代，也就是说，孩子受到来自社会的影响远大于来自家庭的影响，这是很可怕的现实。”余世存告诉记者，他写的《中国人的家风》这本书也是希望能够唤醒大家共建家庭根基的意识。

在《中国人的家风》这本书中，余世存收录了16个具有代表性的家族。这些家族故事生动地展现了不同时代、不同背景下家风的传承与演变，也诉说着一个真理——真正的归属感，永远源自真实的情感联结。

“如果家都不在了，那这个社会真的是会出现很大的问题。其实西方在这条路上走得太远了，比如基因编辑、同性生育等。”余世存表示，当科技试图重塑人类关系时，我们更需要回归家庭的本质。

“从爱自己和爱家人开始，爱这个世界。”余世存用一句话概括了新书想要传递的价值观。

面对虚拟的网络平台对传统家庭的影响，我们能否在科技浪潮中守住那份“常回家看看”的初心？答案或许就藏在每个家庭的餐桌旁、书房里，藏在母亲准备的热汤中、父亲沉默的注视里。

原标题：学者余世存：人类永远不可能被AI取代｜面孔